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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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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

陳風未將事情做絕。

他捆綁的力道拿捏得正好,我奮力掙紮了半個來小時,手上的束縛便漸松。

幸得如此,無需求援。

形象自然也保住了。

我揉著手腕,在床上忍俊不禁。

第二日,我讓人幫忙收購孤兒院的那塊地。

再給老伯打了個電話,輕描淡寫得匯報了相識過程,同時試探著問:“老伯,這人不會就真是個身世飄零的臨時演員吧?”

老伯開始顧左右而言它。

我心中煩躁,牛脾氣上來,嗤笑道:“喏,老頭子,你要是不告訴我這人的身份,我就撒手不幹。別拿繼承權威脅我好不好,我雖不成器,這些年跟在你和老爹身邊,多多少少也懂些錢生錢的本事。”

“你不想要我的事業?”

我誠懇得回答:“有,當然很好。沒有也沒太大關系,只是老爹走之前叫我一定要對你好。”

把老爹搬出來也是情非得已,老伯跟老爹都是骨子裏倔犟到極點的人,他們只能對互相妥協——真是奇跡。

果然老伯在電話那頭呼吸一滯,緩了一秒,他才道:“不是不想告訴你,只是這事說來多少有點丟人。那陳風,是我的親生子。”

我差點沒被這個消息打成腦震蕩。

老伯道:“其它我不多說。待我去見你老爹後,家產希望是你倆占大頭。但你也知道,身後事不是生前人全能安排得了。”

多少有點明白。老伯家族龐大,他是理所當然的家長沒錯,然家族利益相關者盤根錯節枝蔓蕪雜。所幸我與老伯毫無血緣關系,也無法律明文的收養協議,這才暫得以瀟灑置身事外。

“現在還不是光明正大讓他認祖歸宗的時機,小寒,你替我觀察保護他,如果他無可救藥,便算了。”

我嘆氣,策略要改。假以時日,陳風大有可能和我以兄弟相稱,為自己留條後路為妙。

靜候兩日,待得拿到所需的地契房產,我收拾妥當,於傍晚華燈初上時分,拜訪孤兒院。

蜷縮在老老老城區一角的孤兒院非常不好找,出了大路轉過街道再挺進小巷深處,細細長長的胡同裏隔個十來米才有一桿昏暗的路燈。

我頗有些後悔沒找人跟著一起來,走在此處安全感直線下降,直降到負值,眼看就要爆表,目的地出現在了視線裏。

一眼就知道是那座三層老房子,估計從民國建成時起就未曾修繕過。

大鐵門生著銹,門上有兩個磨得發亮的門環,擡頭看去,居然還掛著一塊匾,上面正楷寫著繁體的“樂春院”三個黑字。

若喚“思春院”,豈非更妙?

用門環在門上敲了敲,不多會,門應聲而開,從門扉後,露出一張疑惑的男孩子臉。

十一二歲上下,五官最引人註目處便是一個坍塌得一塌糊塗的鼻子,只有一點小小的隆起,如不是還有兩個孔洞,那壓根不能叫“鼻”。

“塌鼻子”口氣不善:“你誰?找誰?”

我堆出一笑:“我找負責人。陳風在嗎?”

約莫五分鐘後,我坐在了一樓大廳的長桌一側,十個左右年齡各異的小孩子簇擁在旁邊緊緊盯著我。他們有個共同之處:全都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樣子。

長桌另一側是一個圓乎乎宛若雪人般的老娘們,還有一個帥哥,陳風。

老娘們皮膚白皙地罕見,從她伸出的圓滾滾的手背可以看出,這竟是她自然的膚色。

“你說你是新的老板?”她瞅著我,半信半疑。

我從隨身帶的包裏取出一系列的法律文件,推給他們。

陳風瞟了我一眼,拉過去,粗略地掃了掃,繼而冷笑。

“你擔心我們給不起租金嗎?”

“說句實話,有點擔心。”我重新將文件收好,本想再說點什麽其它重話,一時又覺得沒這個必要。

這裏的環境真不夠友好。不管老的小的,個個看我的眼神都仿佛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。

陳風起身,手在膚白老娘的肩上一按,轉對我道:“蕭少,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?”

我暗自戒備,面露微笑,點頭應允。

他領我出了房門,走了幾步,頓住腳步。我如臨大敵,倒退了半步,盯著他的動作。

不想陳風卻失笑:“蕭少這是做什麽?擔心我將你揍一頓?”

我自知失態,不由悻悻。

陳風不再多話,前頭開拔,我緊緊地跟著。

此地宛若希臘神話中米諾陶諾斯的迷宮,千回百轉彎彎曲曲,我不敢稍有怠慢,即便身帶GPS的電子儀器,萬一它沒電了呢?

陳風領我到一小餐館林立的地方,這裏離那名字奇異的孤兒院不遠,卻是光景迥異。燈火白花花得連成一片,人聲鼎沸,各種奇異的味道混合在晚間的濕氣之中,融合成濃濃的市井生活的圖景。

“你還兼開餐館?”我不由好奇。

陳風不作聲,繼續引路。

他從一家生猛海鮮店穿過,徑自穿過熱鬧的食客和忙碌的店員,走到後門,“砰”地打開屋後一間毫不起眼的小門,矮著頭鉆了進去。

我略略遲疑,也大步跟上。

誰想到了裏面,竟然是別有洞天:至少一百五十平米的屋子,整整齊齊地擺滿了十臺以上的老虎機,屋子正中,還放置著一個轉盤,後面還有些桌子,粗粗看去,似乎是玩撲克一類的游戲。

我一時傻眼,怔楞數秒後才不由自主得轉向陳風。

“這是你的產業?”

陳風瞇了瞇眼。

4、

“……所以你看,蕭少,這裏真的不是你的世界你的地盤。不是我吹,這方圓百裏地,這些地底下跟挖煤差不多的生意,哪一樁哪一樣不是拜的風哥碼頭?風哥他不缺錢,你啊,看走眼了。”

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話癆是一半老頭子,禿著頂,陪著笑,笑容一盛,眼角的皺紋就澎湃生長。

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。

想來也是,老伯的親子,本不當是什麽“臨時演員”這般正經的角色。

陳風領我看了兩個場子之後,沖我笑了一笑,還不等我反應過來,幾個手下便過來將我抓入這間瞅著像□□室的地方。

二十來平米的房間,四壁貼著五彩斑斕品味不高的壁紙、貼畫。

靠墻處是一張品味更加低劣的雙人床。

將我推進來之後,自然得將我身上的錢包手機一應搜刮幹凈。

連一百塊錢都不留給我。

我正自嘆氣時,這半老頭子就笑呵呵地進來了,身後還跟著一個七八歲的紮雙辮的小丫頭作尾巴。

禿頂老頭以講評書的口氣跟我介紹了他們的“風哥”,聽得我頭皮發麻心驚肉跳。

黑白兩道井水不犯河水,我再怎麽折騰亂來一氣,走的也是陽關道,這種蛇行路,還真非我所熟悉。

老頭滔滔不絕了約莫有半小時,那小丫頭不斷地拉老頭的衣服下擺,直拉到老頭不得不歉意地對我道:“蕭少,那我就告辭了。順便先跟你說下,你好像是喜歡男人?風哥為你準備了一場歡迎會,你可……”

話音未落,他已然被那丫頭以馬拉牛拽的氣勢帶走了。

臨走當然是把門給鎖上了。

我正琢磨著老頭的話是什麽意思,倏然,門“哐當”一聲大開,循聲看去,三個形容不善的男人大剌剌得魚貫而入。

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。

就不要說這三個男人要麽裸著上身,要麽敞開著襯衫。

居中一個是個頭發整成刺猬狀、紅綠相間的年輕人,他□□的臂膀和腹部肌肉虬結,看來不是個簡單的流氓。

笑容尤其淫邪猥瑣。

“聽風哥說,你喜歡男人?我們仨來滿足你的小菊花吧,帥哥。”

我搖了搖頭苦笑:“我更喜歡女人。而且,我喜歡操人。”

臉上立刻遭到一記重拳。

接下來的一段漫長時間裏,我感到自己被一輛坦克碾壓,除了死死得咬著牙不讓自己失去意識外,沒有太多可以做的事情。

當他們解開我褲子的時候,驟然間,三人中最矮的一個手腳慢了些,被“刺猬”推了一把,他趔趄著退了幾步,我馬上意識到機不可失,用盡全力從地上彈起,弓身將全部重量撞向矮個子,矮個子慘叫了一聲,四仰八叉倒在地上。

我趁那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,沖出了房間。

跑過一小段走廊,便是樓梯,我欲往下,卻見樓梯下站了不少人,別無他法,只能轉頭往上沖去。

一口氣跑到底,直到前方出現一個小鐵門,鐵門開著,我不假思索得逃進去。

卻發現這竟是個天臺。

走投無路。

湊著天臺的圍欄向下一看,還好,沒有高到讓人眩暈,這好像是座兩層半的民樓。

跳下去?

正自遲疑著,那三人已然吵吵嚷嚷得追了上來,臉上全都露出猙獰的笑,自動做成一個包圍圈向我逼近。

我不想跳樓,真的不想啊!這等貞烈的行徑發生在我蕭水寒身上,傳出去能把人笑掉大牙。

可是,面對這等現實的威脅,尤其是那足以反胃的□□,原諒我竟像個女人一樣,冒出來如下念頭:與其被強奸,還不如跳樓。

我爬過護欄,眼一閉,跳了下去。

然後,直掉到地上。

不是自由落體,幸好,下方正好有兩棵枝繁葉茂的樹,它們分散的枝椏起了一些阻擋的作用,我摔得不如應當那般慘。

饒是如此,我也覺得全身都被震裂了。

特別是左腿,軟綿綿得毫無力氣,稍稍一動,就痛得鉆心。

從小到大,沒吃過這樣的虧,一霎那,我想哭來著。

但眼珠子一轉,眼淚被生生得吸了回去。

是了,我這個樣子,別說逃命了,連站都站不起來,別人處置我,更是易如反掌。唯今之望,也只有老伯能及時發現我的危機,救我一命。

陳風悠悠得向我走來,在我身邊蹲下。

“蕭少,何必呢?”

我很想說要殺要剮隨你便,但是痛楚讓我的嘴唇直哆嗦,別說說這等硬氣的話了,聲音一發出來就成了□□,我只好拼命咬著唇,不作聲。

他皺皺眉,大概見我一直抱著左腿,便伸手往我的腿上按了按。

什麽英雄氣概都煙消雲散,我殺豬般得嚎叫起來。

“骨頭沒斷,你算走運。”陳風道。

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如今的情況有什麽“走運”可言。

他突然將兩臂打開,毫不費力得將我抱起來。

傳說中的“公主抱”,這種抱法,若不是抱公主,便是抱死去的戰友。

除了肉體的傷痛之外,我只覺自己的自尊心也跟著裂開了一條縫。

陳風將我抱入屋內,一幹人無不瞪大了眼睛,人群中還包括剛剛將我逼到跳樓的三人組。

這狗血的劇情,我都從沒有跟女人玩過啊。

又上了樓,陳風進了個很大的臥室,從臥室隨處丟著的衣服和個人用品看,這裏是有人常住的。

我還有閑暇註意到那張床是上好的楠木制成,漆成黑金色,墨藍色的被褥床套收拾得整齊妥當,瞅著也是高檔貨。

將我平放到床上,陳風替我脫掉鞋,無意外又招來我一陣哀嚎。

他沒再看我,便出去了。我直挺挺得躺著等死,卻等來了禿頂老頭和小丫頭片子和另一個俏麗的姑娘。

禿頂老頭竟然是個醫生——當然不是專門的骨科醫生,他倒是自號內外兼修,可信度不高。

連X光都不拍,就診斷出骨折,真的嗎?

他也說我運氣好,胸腰脊柱都沒出什麽事,就是倒黴了腿。

經過一段清理創口等等的治療,我的腿就被上了夾板。

之後我便被告知,至少有兩星期,我不能用這條腿。

難道要我爬著回家?

禿頂老頭打點好一切,俏麗的姑娘原來是個護士,她麻利得給我吊上點滴,這奇怪的三人組合就從房間裏消失。

三四分鐘後,陳風走了進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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